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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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季江之前的打探,不少乞儿晚上都会躲到镇子西头的一间破庙里,因着近日有人在破庙附近失了踪迹,乞丐们纷纷去寻找别的容身之所,还剩下部分老弱病残依旧留守在破庙中。
  两人按照乞儿所言,找到了镇西的破庙,寺庙周遭果然被一股阴森之气围绕,温度都比城东降下去不少,同在一个镇子却仿佛两个季节。
  宁前辈,您在这等一会儿,我进庙瞧瞧。
  宁隐一把拉住他,等会儿再去。
  如果他的感知没有出问题,空气中隐隐约约的弥散着一股妖气,就像在云甲村时一样。
  此时,寺庙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儿,不一会儿的功夫,自门里钻出来一个小孩。小孩蹦蹦跳跳的到了台阶下,从怀里摸出一只鸡腿,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宁隐皱起眉,有妖。
  方才隐约的妖气忽而变得浓重,与魔气交缠在一起,乌云压下,墙根儿底下仅剩的几朵野花瞬间枯萎。
  影子从天而降,一紫衣男子落于小孩身后,利爪已经对准了小孩的头顶。
  季江提剑迎上,剑锋挡开利爪,他转身提起小孩,丢上台阶,快跑!
  小孩吓得滚进门里,寺庙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紫衣男子见状,忽然恼怒,直奔季江而来。
  不远处,宁隐细瞧那人的伸手,接着月色勉强看清楚紫衣男子的面容。
  居然是他。
  以季江现在的修为绝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打下去对他们极为不利。
  不出他所料,仅仅过了四招,季江已然处于下风,处处受制于人。男子虽无兵器,但出招阴狠毒辣,专攻人要害。加之功力远远在季江之上,双方交其手来,季江要全力以赴才能抵挡,而对方轻轻松松就能将人逼上绝境。
  宁隐在脚下寻了一圈,抓起一把石子,朝着紫衣男子撒去,快走!
  紫衣男子被虚晃一招,转身去挡,才发现是石子,待到他再转身追季江时,已然见不到人影了。
  方才宁隐的石子一经撒出,两人便同时施展身法朝着镇子东头跑。穿过两条长街,二人躲进一条窄巷子里。
  宁前辈,那妖物好像没追上来。
  宁隐警惕的环顾四周,以他对那人的了解,恐怕不会如此就善了。
  万一他追上来了,你就看我眼色行事。
  季江看向宁隐,若有所思道,宁前辈认得他?
  说起来,是个老朋友了,只不过论起以前可不算愉快。
  那人也曾是妖界的子民,可心术不正,且不服管教,暗中与魔界勾结,终是叛出妖界,成了如今似妖似魔的东西。
  宁隐瞧了眼远处的客栈,寺庙虽然破败,到底还有神址,只要那些乞儿不自己出门,他暂时还不会动他们。我们拐去北面郊外。
  还不能让那人知道自己的落脚之处,得先给他使个障眼法。
  两人奔着北面赶路,忽然间,四周迅速有妖气弥漫开来,紫衣男子翻身落在两人跟前挡住去路。
  你们搅了我的好事,想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宁隐:我们今天上成语课,请用故剑情深造句。
  季江:宁前辈赠了我剑穗,教导我剑法心诀,我与宁前辈就是故剑情深之交。
  宁隐:去抄成语大全一百遍!
  季江默默翻开成语大全,开始抄写。
  宁隐走过来一瞧:你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季江无辜道:举案齐眉,故剑情深,鸾凤和鸣,比翼连枝......(内心os:都适合我和宁前辈)
  宁隐:......
  第16章 江塘镇(六)
  季江上前一步,刚好挡住宁隐,他将龙渊横在身前,死死盯住紫衣男子。
  方才宁前辈说与这妖有过节,可不能让他将人认出来。
  紫衣男子嗤笑一声,别急着抢在前边,小子,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话音刚落,季江持剑而上,先发制人。他的功力敌不过此妖,只能现在剑招上压制。
  季江绕着男子打,企图虚晃一招,分了对方的神。
  他的算盘虽然打的好,可宁隐在旁却是看的眉宇紧蹙,一脸凝重。
  季江的这种打发适合对付功力在上的凡修,但对方是妖就行不通了。妖比凡人敏锐,行动更是迅速,这点小招数是难不倒他的。
  不出所料,季江很快便失去了先机,堪堪挡下紫衣男子的一掌,倒退数步。他捂住胸口,闷咳几下,一抬眼,紫衣男子的掌锋已经行至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影嵌入两人之间。季江稍一晃神,手中的龙渊就被人夺了去。
  宁前辈?
  宁隐手握长剑站在季江身前,紫衣男子的掌锋已然抵至眼前,却骤然停住。
  宁隐双眸片刻未眨,凝视着对面人,泰然处之。
  殿下?紫衣男子愣在原地,忘了动作,掌间的内力慢慢消散,不可能,怎么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宁隐勾了下唇,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敌方越是分神对他们越有利。
  荆吏,许久未见,你还是如此冒进。
  细说起来,荆吏算是妖王殿的第一批护卫,当初也曾信誓旦旦称要誓死效忠妖界,却因为一己贪念与魔为伍。
  荆吏收拾起震惊的神色,沉声道,你居然还活着。
  你好像很失望?相对于荆吏的戒备,宁隐倒像是在闲话家常,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世事就是如此难料。
  属下哦不,我已经和妖界没有关系了。荆吏退后两步,郑重的行了一礼,这就算是我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妖王殿下,我从前很仰慕你,觉得能在妖王殿做事是毕生荣幸。可惜啊,妖界的规矩实在太多,身为妖,却要抑制自身,不但不能为祸人间,还要维系苍生,简直泯灭妖的本性。
  宁隐不在意的笑笑,你叛出妖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必再找说辞,我并不关心。谁说的妖的本性就是为祸人间?不要以己度人。
  荆吏眯起眼,周身的妖气肆虐,卷起一阵狂风,周遭顿时天昏地暗。
  宁前辈!
  季江挣扎着要上前,被宁隐横臂挡住。
  稍安勿躁。
  以他现在的状况,加上季江,也根本不是荆吏的对手。动起手来,只有送死的份儿。
  宁隐举起龙渊,剑锋直指荆吏,云淡风轻道,与我动手,你敢吗?
  此言一出,狂风骤停,荆吏收了妖力,看向宁隐时目光狠厉。
  总有一天,我会赢了你。说罢,他旋身化作一股青烟,转眼消失于天地间。
  宁隐深吸一口气,转手将龙渊丢回给季江,我们快些走,不知道能蒙他多久。万一他想清楚了,会更加发狠的找我们算账。
  他这出空城计完全是在借妖王的身份唬人,谁能想到堂堂的妖界之主如今可能连个小妖都打不过。
  但他此举也算是破绽百出,换作以前,他早就动手了。现在和荆吏打了半天太极却不见真章,如果不是因为畏惧曾经的他,但凡荆吏有点脑子,都能琢磨过来。
  两人回到客栈,宁隐替季江探了脉,脉象稍有虚浮,乃是为妖力所致。好在荆吏那一掌只用了几成力道,且季江躲闪及时,没有造成大患。
  宁隐二话不说,伸手解开季江的衣带,一把将衣袍撩开,胸前青紫色的掌印赫然入目。
  宁前辈,我,我没事的。季江莫名红了耳尖,结结巴巴说道。
  修长的手指在掌印上抚过,季江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大气不敢喘一下,愣是憋红了整张脸。
  宁隐尚未察觉季江的异样,依旧专注的查看伤势。
  内伤调息两日便可恢复,至于这个印子,去药铺抓点活血化瘀的药膏敷上,过几日就能消退了。
  好
  季江隐忍的声音透着细微的颤抖,终于引起了宁隐的注意。
  他抬起头,顿时心跳不稳,老脸一红,匆忙收回手,目光游移,不知道往哪看好。
  那什么,快把衣服穿好,省的着凉。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宁隐脸上的温度却不见消减。
  宁前辈。季江咳嗽两声,既而道,您方才用的是不是叫兵不厌诈?
  宁隐刻意压下莫名的躁动,清了清嗓子,你总算用对一回了。
  是不是何种情况下都可以使用此计?季江望着宁隐,眸中带着满满的好奇,活脱脱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倒也不是,要分情况而定。如果能拿捏对方的心绪,知道他怕什么,在意什么,再用此计才会将效果发挥到最大。所以宁隐话说一半,忽然顿住。
  他这算不算教坏小孩子?
  总之,这是兵行险招,万不得已才用的。宁隐不自然的瞧他一眼,不准乱学。
  季江双唇一抿,十分乖巧的不再问了。
  宁隐收拾好心绪,想起荆吏,忽然正色道,以目前形势来看,硬碰硬是没有胜算的。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
  季江忙追问,什么办法?
  宁隐未言,抬起手,季江稍愣一下,随即将龙渊放到他手上。
  你不是自小就喜欢研究各种法阵吗?
  宁隐一边说着,一边用剑在地上划下繁复的图纹,打眼一瞧如同双凤交颈。
  季江双目微睁,小声惊呼,这是
  宁隐落下最后一划,图纹闭环,瞬间泛起淡淡的金色柔光。
  驱妖阵。
  在他过往所研读的古籍中,驱妖阵算是较为复杂的法阵,对付妖族最为合适。
  法阵的力量是随着施阵者的功力提升的,也就是说,你越强,法阵威力越强。宁隐说着,轻叹一声,算是临时抱佛脚吧,你要勤加练习,你对法阵越熟悉,能注入的灵力越多,我们的胜算越大。
  他本身为妖,开此阵法实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他现在连法阵的威力都发挥不了一二,所以这驱妖阵只能由季江来完成。
  季江被眼前的法阵所吸引,专注了没多久,却忽然想起什么,可是驱妖阵会不会伤到您?
  若施阵之人是你,你我生死相连,不会伤及我的。
  听闻此言,季江才算安下心继续研究阵法。
  图纹的每一划都需要依附于施阵者的功力。季江凝眉以对,回想宁隐方才的图纹,一次又一次尝试。试了几次,总是到中途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最后宁隐干脆将图纹画在纸上,让他看的更直观。
  在季江研究法阵的时候,宁隐就在靠在床头,时不时往嘴里丢几颗糖炒花生。
  此阵难以掌握,季江的资质已经算是很好了。如果换一个资质差的,这个速成的念头是万万不敢有的。就算是当前,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吃够了花生,宁隐微阖双目,暂行小憩。忽觉一道光亮闪过,他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季江身前的法阵不知何时成了形,正闪着耀眼的金光。
  季江抬头看过来,眼底带着兴奋,宁前辈,我施成了!
  宁隐刚要开口夸两句,突然间,金光溢出,失了控制。季江被驱妖阵的力量震出一丈之远,重重的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季江!
  宁隐赶过去将人扶起,作势要去探他的脉。
  可季江却不配合,死死的握住宁隐的手腕,有气无力道,宁前辈,我好难受啊。
  让我看下脉象。
  季江依旧不松手,撑着力气说道,宁前辈,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许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宁隐听到那个死字,心底有一瞬间的慌乱。
  驱妖阵虽然难学,但其实比召唤阵要温和的多,起码不会反噬施阵者,最多也就是法阵的力量不及。按常理,是不会重伤季江至此的。
  快松开我,让我诊脉。
  宁隐急切的想要知道季江的伤势,偏偏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季江这回就是不让他省心。
  宁前辈,您夸我一句,我想听您说
  季江的声音虚一分,宁隐心里就没来由的颤一下。
  好宁隐想了半天,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平日里夸人损人的话都是张口就来,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想听我夸什么?
  季江稍稍侧头,我想
  趁这个间隙,宁隐立即抽出手,摸上季江的脉搏。
  脉象稍有浮动,并无大碍。
  宁隐呆愣了片刻,回过头来,一双眸子看的人直发毛。
  要不要我好好替你治治?
  好一个兵不厌诈,用到他头上来了。
  季江立刻跳起来,生龙活虎,半点事没有,心虚的笑笑,不用了,宁前辈,就一点小伤。
  那怎么行,这可是事关生死的事。宁隐似笑非笑,阴恻恻的说。
  季江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忽然道,宁前辈现在有没有感觉轻松一点?
  宁隐闻言一愣,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季江:宁前辈,为什么我身上有点热?
  宁隐一本正经:许是屋子里太闷了,我去开窗通风。
  季江:不对,是宁前辈的手热,所以我才热的。
  宁隐打死不认:这与我何干?
  季江:肯定是,不如我们再试试。(开始宽衣解带)
  宁隐怂:不用试了,你说的有理,有理
  第17章 江塘镇(七)
  季江望着他,眸若星辰,自见到荆吏开始,您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我知道他很强,我与他实力悬殊,宁前辈担心是应当的。
  宁隐听的一愣一愣的,所以,这小子使诈是为了让他放松一会儿心情?
  无论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季江接触到宁隐的视线,稍显赧然,但依旧直视着他,认真道,有宁前辈在,我有信心我们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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