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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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他低着头,时不时用袖子抹一把眼泪。丹陛之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都是四五十岁,一个叫张贤,一个叫楚香儿,他们都是柳修缘的师弟,也是仙真教的创立者之一。
  此刻,两个人正为如何处置这个小男孩而发生激烈的争执。
  男人一脸愤怒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说:“小野种,胆敢弑父杀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岂能饶你?”
  女人说:“我相信晚儿,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师兄的死也与他无关!”
  男人愤怒地看着师妹,说道:“香儿,你为什么要向着一个外人?他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师兄和苏儿都是被他给害死的!你居然还要护着他?”
  楚香儿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白白受了冤屈!张贤,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他做了的,肯定会承认,没做的,也不会说谎!”
  张贤说:“为什么要信他?他又不是师兄的亲生儿子!难道苏儿就会毒害自己的生身父亲吗?”
  楚香儿说:“师兄,苏儿是你一手带大的,他是什么品性?想必师兄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哼!”张贤没有搭茬,但对师妹的话却不认同,他背着手愤愤地把脸抹开。
  “自从三师兄决定要把位置传给晚儿,”楚香儿接着说:“他便心生怨恨,为此还多次顶撞三师兄!现如今,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当是以死谢罪吧。晚儿那样做,虽有不妥,但也是迫不得已,情难自制!”
  “什么?楚香儿,你说得轻巧!怎么,这小野种杀了人,就可以不抵罪?”
  “张贤,你不要故意刁难!”楚香儿侧过身面向六师兄,嚷道:“自然咱们三师兄已经把位子传给了晚儿,那晚儿便是名正言顺的仙真教教主!”
  张贤冷笑着说:“笑话!这仙真教也有你我二人的份,就算三师兄不在了,柳家的人也没了,那也轮不到他!”说着狠狠地用手指向小男孩。
  楚香儿问:“张贤,你想干吗?莫非你还想叛乱不成?我告诉你张贤,只要有我楚香儿在,你就别想!”
  张贤朝跪着的小男孩瞧瞧,而后点点头,说道:“好啊,好啊,都是因为这个小杂种!害得师兄家破人亡!我今天就要了他的命!”说着突然跳下台阶,举起手掌朝男孩狠狠拍去。
  就在这转瞬间,楚香儿出手相救,她一边将男孩推开,一边与自己的师兄战在一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间难分胜负。但过不了多久,身为师妹的楚香儿便显出劣势,就在那疏忽的片刻,被张贤打了一掌。楚香儿连连倒退,眼看着后脑勺就要磕到石柱上了,张贤赶紧纵身飞起,一把抓住她,将她拉入怀中。
  但楚香儿还是被师兄刚才的绝情激怒了,于是狠狠给了张贤一掌,这一下可真是卯足了力气,竟把张贤打出去好远,直接撞在对面的石柱上。
  张贤抚按胸口,一口气没忍住,喷出血来。
  “香儿……我对你处处手下留情,你却对我下如此的狠手……香儿啊,难道你就真的要为了这个外人,与我翻脸吗?”张贤既愤怒又失望地说。
  楚香儿走过来,掐住张贤的脖子,威胁着说:“你若敢违背师兄的遗愿,我便不答应!你若敢再纠缠晚儿,我便与你誓死为敌!”说着松开手,推了张贤一把。
  张贤用手按住胸口,但还是一个劲往外吐血,他说:“香儿,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定要杀了那小崽子!”
  楚香儿听了,不禁皱起眉头,而后咬着牙冲上来,对着张贤又是狠狠一掌。
  张贤惨叫一声,立刻瘫软下来,而后就靠在柱子上边吐血,边看着师妹发笑。
  楚香儿说:“张贤,我不杀你,是因为看在你我旧情的份上。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仙真教再没有你这个叛徒!”
  张贤捂着胸口,冷笑着看看手上尽断的经脉,吐了口血摇摇头,而后费力地起身,喃喃说道:“你我相爱二十载,却不及一个小崽子重要……香儿……我好失望……”说完踉踉跄跄走出大殿。
  柳晨晚在师父的墓碑前痛哭流涕,情绪一度陷入低谷。过了好一会儿,他感到酒劲儿上来了,便起身离开,不知不觉竟来到天女峰。他落地后,显得有些踉跄,晃晃悠悠走进祠堂,而后直奔供桌,突然抓起柳苏的牌位,狠狠摔在地上,并指着地上的碎片破口大骂。
  “都是你害的我孤苦伶仃!我一个人,总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师父,却被你害死了!现在满意了,满意了?我又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大家都走了,都离开我了,又剩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独活了!”他说着倒退着摔倒在供桌前,而后又趴在师父的牌位前,失控地大哭起来。
  那位看守祠堂的老家人闻声赶来,见状赶紧进了屋,一面向他躬身施礼,一面劝着说:“仙尊息怒啊!”
  过了很久,柳晨晚才慢慢平静下来,于是就靠坐在供桌下面呆呆地望着外面。这时吕榕赶到了,他老远就闻到酒气,知道柳晨晚在里面。他快步走进祠堂,见地上又是碎了一片,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向那位老家人躬身施礼,叫了声:“师父。”
  老家人拉过吕榕低声问:“榕儿,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晚?”
  吕榕说:“我又追不上他,先是跑到蝴蝶谷,又跑到桃花谷,见都没有,才往这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很久没见他这样了。”
  吕榕摆摆手,低声说:“唉,师父,回头再跟您说吧。”
  “照顾好他!别让他再喝酒了!”
  “是。”吕榕拱拱手,答应着,而后走去搀起柳晨晚说:“仙尊,咱们回去吧,您醉了。”
  柳晨晚显得很安静,也没有反抗。吕榕搀着他往外走,来到门边时,他回头看看师父的牌位,而后便对那位老家人说:“再做一个柳苏的牌位放上去吧。”说完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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