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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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
  不多时,一名绯衣青年走了进来。
  “臣弟给皇兄请安。”
  看着拱手行礼的青年,永安帝笑了笑:“十一弟此时进宫有事么?”
  卫晗垂眸道:“流清县令在兰德会馆外遇刺一案有了新进展,这是臣弟刚刚从那些刺客手中得来的名册……”
  听卫晗把情况讲完,永安帝不动声色吩咐周山:“呈上来。”
  周山走至卫晗面前把名册接过,呈给永安帝。
  永安帝打开名册,视线扫到某列小字骤然停下,等把名册翻完,用力掷到了桌案上。
  “这个混账!”
  “皇兄息怒。”卫晗劝了一声。
  永安帝脸色铁青,看起来气得不轻:“太子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而实际上,永安帝心里并没有多少失望,反而看到了机会。
  他本想等到贵妃生下皇子再把太子废掉,可这么做难免引人非议,即便文武百官不敢说,将来史上也会记下几笔。
  现在就不一样了。
  太子指使官员陷害朝廷重臣,还与杀手组织有牵扯,如此失德让他有了足够废太子的理由。
  太子一废,再传出贵妃有喜的消息,哪个大臣会不开眼在这个时候闹着立储。
  “传六部九卿来御书房议事!”
  卫晗垂眸听着,由始至终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朝中重臣接到传召纷纷赶往御书房,心情茫然忐忑。
  大热的天怎么突然叫他们进宫,莫非哪里又闹水患了?
  “皇上,大人们到了。”
  永安帝睁开眼,冷冷道:“传他们进来。”
  御书房的门打开,等到大臣们走进去,又轻轻关拢。
  这一关,就关到了繁星满天也没有打开。
  翌日早朝,看起来与每次早朝一样普通,唯一不寻常的是那些重臣皆顶着黑眼圈,好似一夜未睡。
  而这让一些心思敏锐之人嗅到了几分异样。
  饶是如此,废太子的旨意一下还是令所有不知情的官员如遭雷劈,久久无法回神。
  废黜太子?
  如此突然,皇上是想吓死他们这些老家伙,好让新科进士们顶上吗?
  等听完废黜太子的缘由,众臣沉默着望向那些重臣,意识到一件事:这些老狐狸早知道了!
  废立储君这种大事如果朝廷重臣不说什么,哪还有其他人说话的余地,要知道现在说错一句话,以后都可能掉脑袋的。
  众臣识趣接受了这个惊天的消息。
  而对卫羌来说,就是惊天的打击了。
  “父皇,儿子冤枉!”
  永安帝看着跪在下面的卫羌,淡淡道:“朕膝下空虚,念在你这些年陪伴左右的份上,所犯罪过就不另行处置了,以后你还是回平南王府,好好侍奉父母吧。”
  “父皇——”
  永安帝语气更冷:“以后记得叫朕皇伯父。”
  卫羌跌坐在地,茫然看向那些大臣。
  他完全没想到为何只过了一夜就变了天,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听到。
  众臣默默避开了废太子视线。
  这些大臣中自是有亲近卫羌的,毕竟皇上已老,向太子表忠心将来才容易站稳脚跟。
  何况还有一班东宫属臣,荣辱前程皆系在太子身上。
  可这些提前知情的大臣被皇上拖着商量了一夜啊,早朝才刚放出来的。
  端坐在龙椅上的永安帝把众臣反应尽收眼底,微微扬了扬唇角。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卫羌羽翼渐丰,若是把废储一事拿到朝上讨论来讨论去,说不定就要讨论出祸端来。
  这样才好,先把卫羌打发回平南王府,若是还不老实,收拾平南王府可要比废黜太子容易多了。
  这一刻,永安帝不由为自己留下镇南王幼子性命而暗暗自得。
  只要镇南王幼子在,就是他收拾平南王府最好的借口。
  “带下去吧。”永安帝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卫羌面若死灰,被推了出去。
  随着散朝,太子被废的旨意传到了平南王府。
  第413章 落魄而归
  旨意还没宣读完,平南王妃就软倒在地。
  平南王自从遇刺身体每况愈下,行走不便,但这种时候必须到场,当听到太子羌被废时胸腔内仿佛燃了一把火,烧得他神情扭曲、痛不欲生,偏偏吐不出一个字,喉咙中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王爷!”
  “王妃——”
  王府下人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场面一片混乱。
  卫雯如坠冰窟,巨大的打击之下,连父母倒下都忘了反应。
  卫丰看着这一切,心里反而最平静。
  从小到大,他一直活在兄长的阴影下,哪怕卫羌成为太子后对平南王府冷漠无情,在父母眼中也是最好的。
  当他喜好男风的事发,在母妃眼里就更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
  母妃甚至说只要他与王氏生个儿子,就不再管他。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难道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替平南王府传承香火?
  呵呵,他没办法喜欢女子,在母妃眼里就连个人都不算了,只是个生儿育女的工具。
  现在好了,父母视为骄傲的长子被退回了王府,他倒要看看以后母妃对卫羌是个什么态度。
  这一刻,卫丰甚至觉得解气。
  世子妃王氏立在卫丰身侧,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浑身发抖。
  王府天都塌了,世子居然无动于衷。
  她还奢望世子能改好,现在看来根本没有指望了,这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夫君靠不住,王府在太子被废后能不能靠住也难说,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王氏哀怜自身,倒是哭得情真意切。
  卫羌带着曾经的太子妃,现在只能被称为乔氏了,回到平南王府时只跟着两辆马车。
  两辆马车中装的就是入主东宫八年来最后能带走的东西,不可谓不凄凉。
  到这时,卫羌还没缓过神来,下马车时险些栽倒。
  “主子,您小心啊!”窦仁把卫羌扶住,眉梢眼角掩不住丧气。
  丧气之余,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庆幸。
  东宫那些伺候殿下的宫人不是被处死就是被贬到浣衣局那种见不得天日的地方,用不了多久也是熬死的下场,他能随着主子回到平南王府算是幸运了。
  平南王府啊——窦仁扶着卫羌,看一眼王府大门,
  八年前,他就是从这里陪着主子进宫去的,带着无限风光,而今却灰溜溜回来了。
  这一刻,窦仁恨不得放声大哭。
  被火锅烫,被鹅拧,这些算什么,现在才是真的悲惨。
  可偏偏他连放声哭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多主子等着哭呢,哪轮得到他一个奴婢。
  接到卫羌回来的消息,平南王妃还是强撑着起来了,一见到卫羌忍不住掩面痛哭。
  卫羌麻木站着,毫无反应。
  乔氏牵着女儿的手,向平南王妃见礼。
  平南王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冷淡道:“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安心住下,照顾好你男人与婉儿。”
  乔氏微低着头应下:“儿媳知道了。”
  平南王妃视线下移,落在被乔氏牵着的女童身上。
  这是卫羌与乔氏唯一的女儿,乳名婉儿,如今也是平南王府唯一的孙辈。
  平南王妃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好久没见婉儿了,婉儿还记得祖母吗?”
  女童面露疑惑:“您不是三祖母吗?”
  母妃曾经说过这是父王、母妃的三婶,她一直叫三祖母的,现在怎么叫祖母了?
  女童天真的问话刺痛了在场所有人。
  平南王妃笑容一收,强撑起来的精神气登时没了。
  乔氏用力捏了一下女儿的手:“婉儿,这就是你祖母,以后不要乱说话,听到了么?”
  婉儿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那祖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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