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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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幼微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孟观潮,你小时候……是不是做八股做出毛病了?”
  好些文文雅雅的词句,被他这么一倒腾,就成了暧昧至极的意思。要命。
  他笑着啄了啄她的唇,“都饿得有小脾气了?”
  “……”徐幼微抬脚踢他,却让他得了方便,偏又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煞风景。大不了,等会儿,往死里咬我就是了。”
  “……”徐幼微腾一下红了脸。绕弯儿或是直白,都让她招架不住。
  “那才是你的杀手锏,让我舒坦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徐幼微觉得全身都在发烧了,勾过他,用吻堵住他的唇。
  他轻轻地笑着,热切地回应。
  ……
  四更天了,他终于罢手,慵懒餍足的大猫一样,拥着她。
  徐幼微强忍着睡意,说起先前的话题:“以后还会那么说话么?”
  “尽量。”孟观潮歉然道,“在军中待的时间久了的人,肚子里墨水儿再多,平时也懒得咬文嚼字,越不是外人,说话越不过脑子。”
  “那可不行。”徐幼微柔声道,“夫妻之间,伤人的话说多了,就会成为心结。有了心结,便会生出隔阂。”
  孟观潮斟酌片刻,“好,答应你。横竖又不会见天儿地有人要做我的妾室。”
  “……”徐幼微无语得很。
  “真的,我记下了。下不为例。”他笑着拍拍她的背,柔声承诺。
  “这还差不多。”
  孟观潮和她闲聊:“昨晚,我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心里还高兴得不行。”
  “什么梦?”
  “梦见我们有孩子了,是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徐幼微反对:“梦是反的,我要和你一样好看的儿子。”
  要儿子?他想要女儿,想得都做梦了好吧?孟观潮不接这话茬,“醒来之前,正在给女儿取乳名,叫宝儿好不好?”
  徐幼微不自主地认真地陪他胡扯起来:“要是儿子,就叫宝哥儿?”
  他微微蹙眉,“要儿子做什么?怪难管教的,赶上一个我这种性情的,有你哭的时候。”
  徐幼微讶然,“这叫什么话?合着你压根儿不想要儿子?那怎么传宗接代啊?”
  “要个女儿就行,留在我们跟前,我拐个最出色的女婿到家里来。一样的。”
  “……”徐幼微翻身背对着他,“你给我一边儿凉快着去。大半夜的,竟说些疯话。”她也是闲的,搭他话茬做什么?
  他笑着追过去,“咱这小身板儿,不是不禁折腾么?”
  “不是在调理了么。你少犯浑,等我好了,要多生几个孩子,什么时候被你气得找不着北了,让孩子们替我修理你。”
  他哈哈地笑,将她身形板过来,“行啊。那就生一个儿子,三个女儿——跟林漪加起来,四角齐全了。”
  徐幼微啼笑皆非,但是转念想到他算是独自长大的,有表姐妹、胜于手足的朋友,却没有至亲的姐妹,想要女儿也是情理之中。她笑着,与他十指相扣,不介意让他在憧憬之中更愉悦,“但愿能让你如愿。”
  .
  没几日,新任顺天府尹范从文就任,而权家帆,已经和家眷在流放途中。
  强权之下,花飞叶落,只需一场风兼雨。
  权静书的事情,苗维、常洛、原冲自是不会告诉任何人,权家那边,又算是第一时间就封锁消息,因此,外人都未听闻。
  原四夫人过来与徐幼微闲谈时道:“流放而已,权静书怎么就会寻了短见?”
  徐幼微只是道:“我也不明所以。她倒是得空就到卿云斋找我说说话,但也只是说些闲话,是否有难处,我也看不出。”
  原四夫人便听出来,二人交情一般,要么就是权静书一头热,上赶着攀交情,还没个眉目,家里就出事了。她释然一笑,岔开话题:“我公公婆婆这一阵,高兴得不得了,原由你也晓得。”
  徐幼微笑着颔首,“上次和我婆婆过去串门,听原伯母提了几句。”
  “这两日,见到老五就问,什么时候能上门提亲,要不要他们帮忙。”原四夫人笑道,“老五就说,人家看不上我,等到明年正月之后,你们再可着劲儿帮我也不迟,眼下什么都别做。”
  让亲人帮衬,怎么还有时间的限定?徐幼微若有所思。
  进到十月,身在外地的大老爷办差得力,同时上折子、写信给孟观潮,说可以另外安排人手接替他,不然他只能请一段日子的假——长子成婚,他不可能不露面。
  孟观潮让他回京复命,此后以郎中职在户部行走。
  大老爷回到帝京几天后,到了孟文晖与逢三小姐的婚期。
  孟府西院张灯结彩,在吉日前两日就热闹起来,东院则只是敷衍地做了些表面功夫。
  逢氏进门当日,孟文晖酩酊大醉。
  认亲时,徐幼微照着府中惯例,赏了逢氏厚重的见面礼。
  喜事过后,大老爷每日都会到外书房或卿云斋找孟观潮,原由还不少:孟文晖请封世子的事、孟文晖的差事、还在诏狱的逢舟。
  孟观潮只给他一句准话:入冬时,逢舟就能放出来了。至于孟文晖的事,一概不准。
  大老爷急得气得晕头转向,一次索性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不如把这国公爵位送给你!”
  孟观潮失笑,“好像你能做主似的。”爵位而已,先帝、皇帝先后几次要赏他,他都婉言谢绝了——犯得着抢别人的?
  逢氏嫁进孟府半个月之后,这日来到卿云斋,正式求见徐幼微。
  第47章
  小丫鬟进去通传的时候, 逢氏带着捧着锦盒的奶娘罗妈妈等在廊间, 垂眸看着脚尖。
  她造访卿云斋,是想通过这样的往来,与四夫人搭上话。凡事都要有个开端。
  在西院, 四老爷那人缘儿……除了四娘, 哪一个都是谈及色变, 对于四夫人, 却是交口称赞。
  委婉地打听之后, 知道了四夫人给元娘添箱、对年纪小的侄子侄女照顾有加的事。
  而自她进门至今日, 四夫人对她的态度都是淡淡的。
  至于原由,或许是孟文晖惹了四老爷的嫌弃,连带的让四夫人嫌弃, 在如今, 捎上了她。
  这样下去可不成。
  门帘一晃,卿云斋的大丫鬟侍书走出门来,笑盈盈地道:“大奶奶,夫人请您进去说话。”
  逢氏忙定一定神,牵出温婉客气的笑容,随侍书走进厅堂,转入东次间。
  徐幼微坐在临窗的棋桌一侧。
  逢氏走上前去, 恭敬行礼。
  徐幼微抬一抬手,语气柔和:“坐下说话。”
  逢氏称是,在她近前落座。
  徐幼微唤丫鬟上茶,随后开门见山:“找我有事?”
  “没有, 没事。”逢氏忙道,“只是想私下里给四婶婶请安,再就是,成亲之前,曾经叨扰祖母和四婶婶,那时不知轻重,还望四婶婶勿怪。”
  “言重了。”徐幼微语气愈发柔和,“你能体谅我与太夫人就好。毕竟,在那时,我们不免多思多虑,想到了你的难处。可是,你的事情,不论到何时,都是外院才能干涉的事,别说我们无心,便是有心,也没法子帮你。”
  得,还没怎么着,就堵住了她开口为父亲求情的可能。要说不沮丧,那是假的,但是,这也在预料之中。
  她该指望的,是大老爷、大夫人和孟文晖,他们甩手不管或是有心无力的话,才是想法子求四房的时候。
  逢氏笑道:“四婶婶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侍书、怡墨奉上茶点。
  徐幼微示意逢氏喝茶,继而开始扯闲篇儿:“听说家中姐妹三个?有无兄弟?”
  “只有姐妹三个,没有兄弟。”逢氏的意态、语气,始终恭敬有礼,“我大姐夫是秀才,屡试不中;我二姐夫是外地名不见经传的官吏。”父亲还有两个妾室,但在她之后,母亲和两名妾室都不曾再有喜脉。这样的情形,只能认命。
  徐幼微颔首一笑,有些明白,为何在关键时刻,出头的是眼前的逢氏。
  逢氏这才从随侍在侧的罗妈妈手里接过锦盒,亲手递给侍书,“无意间得的两块墨,应该还不错。我没读多少书,林漪堂妹却正在读书,大抵用得着。”
  其实,是因为认亲的时候,徐幼微赏了她一支赤金点翠如意步摇,价值不菲,她回赠的却只是一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砚台,想来总是不安。
  不说送她,却说送给林漪,徐幼微笑笑地道谢,命侍书送到小书房,妥当地收起来,然后,继续扯闲篇儿:“嫁进来这段日子了,可还习惯?与元娘、二娘相处得怎样?”
  “她们和我婆婆一样,待我很好。”逢氏微笑道,“只这段时日而已,一想到元娘明年就要远嫁到江南,很是不舍。”
  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可有可无的闲话。要是换了孟观潮,估摸着只听片刻就不耐烦了,她们却是笑容和煦,都很惬意的样子。
  盘桓了大半个时辰,逢氏起身道辞,徐幼微亲自送她出门,回到房里,对着棋盘,接着琢磨一道九宫格的题,做出来之后,转到西梢间,亲自动手做书签。
  侍书、怡墨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这一阵,四夫人每日下午都会留出一段时间做书签:细细地将竹片打磨得格外纤薄,又在上面篆刻出梅兰竹菊,今日篆刻的,却是一只鼠的轮廓。
  侍书不由猜测:“四夫人,先前做的刻着梅兰竹菊,是不是一套?”
  “是啊。”徐幼微笑着看她一眼,“过两日,记得跟外院说一声,给我做个放书签的小匣子,嗯……类似笔筒也好,反正你让他们照着尺寸办就行。”
  侍书笑道:“奴婢记下了。”
  怡墨则道:“夫人眼下是要做一套十二生肖的书签么?”
  “嗯。”
  两名丫鬟都觉得这主意好。
  “四君子那一套,要送给太夫人。”徐幼微有什么事,并不瞒她们和李嬷嬷,“这套十二生肖的,要是能做成,就送给四老爷。你们可别把我卖了啊。”
  侍书怡墨忍俊不禁,齐声称是,让她放心。
  .
  下衙后,孟观潮坐在马车上,阅读苗维极力推荐的一册书。是上次恩科时的状元郎所著。
  大致地翻了一遍,他就觉得,不是苗维脑子有病,就是他脑筋有毛病了——苗维向他推荐时,那一通夸啊,可他瞧着,只能算是一部闲书,无聊时用来解闷儿,都不是首选。
  文章、书籍这东西,也是要讲缘分的。他想,回头让翰林院、国子监、都察院的熟人都看看,听听他们怎么说。
  要是都说好,那就在私心里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找找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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