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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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追猛地想到方才的情景,脸色便愈加沉了。
  其实当时他真的没有多想,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压了阮澜,更别提其他了。但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看人看物就不由得胡思乱想。
  陆追上下打量了她片刻,沉声说道:“你在做什么?”
  阮澜:“跑步啊。加强身体素质,日后需要用身体的地方多了去了,总不能一折腾就累的下不了床吧。”
  陆追:……
  阮澜看他的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不由得问道:“里面都收拾好了?”
  陆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嗯。”心里想的却是:年纪不大,倒总想着那些事情了。
  阮澜斟酌片刻,想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拿出来污了的床单被褥,便笑了笑说道:“那被子也得好好洗洗。”
  陆追蹙起眉:“不是新换的吗?”
  之前因着他要去那房里住,一开始身上又脏,阮澜特地拿了一套新的给他,这才用了没几日。
  阮澜:唉,现在的孩子啊,一点卫生都不讲,这当然要好好洗洗了。也不怪他,毕竟古时候没有洗衣机,卫生意识相对较差。
  她这么想着,便劝道:“那被子上不湿吗?有潮气。”
  阮澜自认为说的已经很隐晦了,可哪里知道陆追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阮澜又一琢磨,自己这么说不湿逼着他现在就拿出来吗?他又不肯承认,那就算了,等一会儿自己假装出去一趟,给他点独处时间吧。
  她这便转移话题说道:“趁着还没吃饭,要不你和我一起跑步吧。我看你身体挺扛折腾的,但多运动总是有好处的。就像刚才我说的,总不好一折腾就下不了床。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累呢。”
  陆追:来日方长?下不了床?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阮澜,阮澜也不含糊,自顾自的跑了起来。眼看着陆追站在院中没动弹,她自认为善解人意的说道:“这样,我先去挑点石头。你自己看着办吧,先吃饭还是先收拾东西。”
  说完,她便去了后院,只留陆追一个人在院里苦思冥想。
  陆追本来性子就多疑,加上她方才不停的说起被子,这便又回房去摸被褥,想着也许是阮澜在暗示什么。
  他这么一摸不要紧,还真的让他摸到了被子上湿漉漉的一块。
  陆追知道,这是自己梦中急切,加上那些场景,大抵冒了些冷汗出来。方才阮澜应当是躺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到了,这才让自己去收拾。
  等下。
  陆追的手按在被褥上停住了,阮澜的声音再次浮现——“这都是正常的,你不用害羞”。
  她莫非是以为自己……
  陆追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她懂的还真不少啊。
  陆追将被子拿出来晾在院子里,既然她都这么想了,自己不收拾总是不好,何况上面确实潮湿,夜里睡觉对身体不好。
  他如此大大咧咧的挂出来,也是想看看阮澜回来的表情,更想顺着摸出她是如何知道这些事儿的。
  …………
  闵丘与秦楚周在正厅谈着,虽有长工但秦逸仍是在旁垂手伺候。
  初闻闵丘来历的秦逸是吓了一跳,更让他惊讶的是名动天下的闵将军竟然与父亲曾是同窗。父亲平日沉默寡言,但今日他与闵将军熟稔的谈话姿态与风貌,那份张力,那份沛然如江河的气韵,即便在闵丘面前也毫无失色。
  少年最易鼓舞,知交两人交谈边疆军事、天下民策,也将秦逸心怀当中的那份家国大义激发了出来。
  他想跟着闵丘去边疆磨砺,不算弃文从武,军内也需要些谋略文才,比起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赴考的春风少年,这才是真正的历练。
  闵丘说着,也夸赞秦逸少年懂事,方才问了些学问也觉得稳妥,难得年轻人心性沉稳不骄不躁,秦逸这便更受鼓舞。
  “对了”,闵丘说道:“昨日我因来的晚些不便打扰,恰巧遇上两位同是刘家村,便在他们那处叨扰了一夜。那家的少年与秦逸差不多大,谈吐之间也是读过许多典籍,也是一副好性子。想来正是因为秦兄你在这处设的私塾,将这村子里的少年们教的如此好。”
  秦楚周闻言愣了一下,他教的那些孩子什么水平他怎得不知?大多数都是学些基础识字便跑了的,一来家里觉得学学问没用,图浪费银子;二来这群孩子顽劣心重,家中也不知如何看顾。那是哪儿又来了一个和秦逸差不多的?
  他这便问道:“不知是哪家,我这就让秦逸去送些谢礼。”
  闵丘“啊”了一声:“倒是忘记问名姓了。只是在村头,家里有个哑女。”
  “哑女……”秦楚周略一琢磨,回道:“想来便是阮家了,说起来也与我们秦家熟识,日后可能还是亲戚,真是缘分。”
  “日后是亲戚?”闵丘不解。
  秦楚周解释道:“那阮家的当家阮钧与我乃是旧交,逸哥儿刚生下来时,我们两个闹着曾定过他那女儿与逸哥儿的婚事,只是这些年并未提起。”
  闵丘:“同那哑女?”
  秦楚周点了点头。
  闵丘眉头蹙起,怎得昨日看那样子听那话语,那两个才是定了婚事?
  秦楚周在旁说道:“闵兄说的少年想必便是阮家的远方亲戚了,也是前不久才来的,名叫陆己安。”
  闵丘抬头看向秦楚周,声音有些微颤:“陆……己安?!”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对上了脑回路的两人。
  谢谢还在等着我的大家qaq 昨天忘记说啦~圣诞节快乐!
  第三十六章
  闵丘并未继续南下, 而是就此在刘家村住下了。
  阮澜请的大夫没两日便来了,探看一番之后说阮钧是伤了肺腑又积劳成疾, 如今身子已然难以养好,日后如何全看造化, 又开了几方药让阮澜有空去大舆镇抓取。
  阮钧自然知道这镇里的大夫一来二去的看诊需要多少银两, 一边为女儿孝顺感动, 一边却又心疼银子。他自然是不相信阮澜烧出来的瓷能卖出去十两的, 只当阮澜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看病吃药编出来的, 便也不戳破她。
  再去大舆镇颇费功夫,光是来回就要一天一夜,阮澜拿着小竹棒在门口图来画去, 想着要不自己就再跑一趟得了。
  陆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说道:“刘珠前两日也回来了, 她在家中待的时日短,再两天就又要去大舆镇, 为何不劳烦她帮带些呢?”
  阮澜一听,竹棒往地上一扔,站起身来:“阿追厉害!我怎么没想到呢!”她笑眯眯的又说:“阿追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追摇了摇头, 阮澜什么都在脸上写的清清楚楚,谁猜不出来?
  他推开门向外走去, 阮澜在后面小声喊道:“等下等下,麻烦刘珠总得给她送点东西,你让我看看。哎!你等等我啊!”
  她拿了东西急匆匆的往外跑,却看见陆追早已经走远了, 只剩下一个背影。
  阮澜一耸肩——行吧,故意把我甩开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刘珠之间的事儿?等下!两家住的这么近,最近阿追又时常出门,不知道去哪儿了,每次回来都一身汗涔涔的模样,莫非……
  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行啊!儿子!你还小!要养精蓄锐的,不然以后长成二等残废可怎么办?!
  阮澜看着陆追远去的背影,想着以后陆追说不定就要入赘到刘珠家去了,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
  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没给自己捶背捏肩呢就要被别人拱了吗?哎,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陆追一直为那日没有处理掉刘珠后悔,总觉得这是个隐患,不知何时便会爆炸,今日来也是为了查探一番。
  门是刘珠来应的,她见到陆追,人先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将手背到身后小心翼翼的擦拭。
  刘珠低下头,小声问道:“陆郎君怎么来了?”随即她又连忙小声说:“那日之事我为同他人提起,房子也照例租着,并未转手。”
  房子不转手便是为了遮掩痕迹,若是转手来了他人,难保会在井中发现纰漏。
  陆追点了下头,问道:“你何时再去大舆镇?有事拜托。”
  “郎君客气,刘珠有何事能帮郎君的,自然全力。”刘珠偷偷抬头看了陆追一眼,又慌忙低下头:“郎君可要进屋喝些茶?”
  她也只是客气,因她这名声的缘故旁人甚少到她家来,更别说进门了。但凡是个男子敢进来被人看见了,转头便指不定被说道些什么。
  谁知陆追倒也不客气,自顾自地进了大门。
  刘珠家中并不比阮家好到哪里去,种药材虽也赚了些,但毕竟因为之前名声的缘故被压了价,她家中还有两位弟弟要养育,其中一个就在秦楚周的私塾读书,刘珠便将好的都给了弟弟们。
  刘家少有客来,陆追乍一来,两个弟弟趴在门后面偷看。陆追扫了一眼,大的那个有七岁的模样,小的只有四五岁,脸上还肉乎乎的,带着些憨气。
  两人在门后你挤我我挤你,都想看看今日来家中的长成什么模样,不免发出些琐碎的声响。
  刘珠给陆追倒了茶,回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喝道:“挤什么?平日读书连个站都站不好了吗?”
  陆追扫了那茶一眼,完全没有要入口的意思,却冲那两个小子招了招手:“来,我这里有糖。”说着,他真就从袖囊中掏出两块糖摊在手掌中,递了出去。
  两个弟弟哪里禁得住这么大的诱惑,连连吞了几下口水,却还记得看刘珠的脸色。刘珠倒也不拦他们,只是对陆追说道:“多谢陆郎君。”
  陆追轻笑着说道:“之前在大舆镇带回来的,阮阮不爱吃糖,这便剩下了些。对了,之前说的腌瓜家中可还有?”
  刘珠连忙答道:“有的有的,郎君稍等。”
  待得她出去了,陆追这才转头对两个弟弟说道:“吃了我的糖,我问你们些话可要好好告诉我。谁答的诚实,下次便还有。”
  两个小子舌头抿着糖的甜意,哪里还管得了其他,连连点头。
  陆追这便问道:“前几日你们姐姐从大舆镇回来,可有人同行?”
  “没有!”年纪小的那个先答道。
  陆追点了下头:“好,一颗糖。那么她回来之后可有什么与往日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两个弟弟想了半天,还是大的那个说道:“姐姐好像有心事,时常走神,前两天做饭还烫了手。我姐姐是最能干的,平日根本不会烫到。”
  “还有还有!”小的那个也不甘示弱:“我觉得姐姐这几天开心了些,之前总是说话说得少,每日就是做活下田晒药做饭,这几天和我们两个说得话多了起来。”
  “没了?她可与你们说了什么?”陆追又问。
  “问了哥哥功课,还给我量了衣服尺寸,说我长得快咧!”小的说道这个笑的灿烂:“说我肯定比哥哥长得高!”
  大的那个翻了个白眼:“胡说!姐姐那是哄你的!”
  两人正争执着,刘珠这便端着一个小陶坛回来了。一进门便听见两个弟弟争闹,便开口道:“怎得在陆郎君面前吵闹?刘恒,你那些书都白读了?”
  两人一听刘珠回来了,俱都老老实实躲到一边去。陆追站起身说道:“今日来也是有事拜托,有几方药劳烦从大舆镇带一趟,这是银子,若是不够我便再补上。”
  刘珠接过药方,点了点头:“恰好明日我便去,郎君放心。”
  陆追端起那陶坛:“既然如此便不多叨扰了。”
  刘珠还想留他,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好送他出去。待得陆追走远了,她仍站在门口看那背影。
  两个弟弟凑了上来,大些的那个笑道:“姐,你怎么看的这么久?莫不是你对陆哥哥有……”
  刘珠转身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她自然知道弟弟要说什么,但自己怎配的上陆郎君?更不要提阮澜是个那么好的姑娘,自己哪里比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亲妈粉!
  阿追:会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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