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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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哭,倔强的认为那些都应该是她的东西,所以被人讨厌。
  可她现在,对裴寓衡怜惜起来了。
  由怜生爱……她看向裴寓衡的目光顿时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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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御赐绯袍(晋江首发)
  裴寓衡大病一场, 断断续续折腾了半个月人才见好,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肉又都没了, 穿上衣服清瘦的紧。
  厨娘近日都没有活干了,全被宣玥宁抢了去,各种药膳、滋补身子的吃食流水一般送去裴寓衡那。
  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窝在厨房, 担忧着裴寓衡的身子,又纠结着自己发现对他那抹情丝,愁的自己也跟着他消瘦起来。
  掀起乌鸡汤盖,吹了吹上面的蒸汽, 拿起饭勺盛上一口, 尝了尝味道,这锅汤已经在灶上煮了一晚,鲜美无比。
  她拿起空碗正挨个倒汤, 就见雪团进来对她道:“七娘, 萧监察使到了, 郎君让我同你说一声,鸡汤也多给他盛上一碗。”
  “他怎么来了?”惊讶之下饭勺都被她掉进了锅里。
  裴寓衡的书房内,萧子昂左到书架前看看,右至书房中的矮桌旁停留,轻捻放置于其上的花朵,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掐落一片叶子, 掉进花瓶中,被他轻轻拨弄遮挡住,“看不出, 裴县令的书房布置的还颇有意境。”
  “都是家中阿妹布置的,这个书房她用的次数多些。”
  后院中的书房一应布置全同越州相仿,在相同的地方给宣玥宁也布置了一张桌子,平日里她就在其上记账。
  因着总要见王虎等外男,是以他不怎么来这个书房,若不是此次他病刚好转,不能走太远的路见风,也不会将萧子昂邀至此处。
  萧子昂这回是真眼露兴味了,扶助椅背,看似不在意的问道:“我此次奉皇命而来,出一到咸满县就震惊不已,整座城池都被裴县令扩建了,路边田地成片,那贸易区也昌盛的紧,有裴县令在,当真是百姓之福。”
  裴寓衡已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来者不善的萧子昂回了句:“过赞。”
  而后主动出击道:“不知萧监察史可有疑惑?我也能为你解答一二。”
  萧子昂站在椅背后面,对其道:“不愧是裴监察史,疑惑本官还真有些,要劳烦你给讲解一下,比如说林州长道让百姓种植番薯完全你一人主意,你从未跟其言明,又比如说番薯的巨大利润进了谁的口袋,还有,我记得第一次来县衙时,它还挺破的。”
  监察史职责之一便是监察官员与豪绅互相勾结,贪污行贿,他如此说,分明是已经盯上裴寓衡,想在裴寓衡尚未腾飞之时将其击落。
  他就不信,偌大一个贸易区,他裴寓衡会分文不取,不然这大变样的县衙,多出的摆设又是何人所做。
  作为深受女帝信任,一经举荐入朝就能成为监察史的萧子昂,在裴寓衡整出贸易区时便对其隐隐有些忌惮,在洛阳听闻他种出番薯,那忌惮便化作了实质,这是个劲敌。
  崔棱关门弟子,父亲贪污谋反获斩,背后没有世家大族,简直比他是更合女帝心意,能够制约世家的人选。
  怎能不利用职务之便,先行让其折翅,既然来了咸满县,就不要着急回洛阳了。
  两者目光相触,短刀相接,裴寓衡面对咄咄逼人,想要扣他一个贪污之罪的萧子昂,露出了生病以来,总是见不到宣玥宁的第一抹笑。
  他本就身子虚,也不强迫自己,懒散地斜靠在椅子上,上面早就被宣玥宁缠上了厚垫子,此时靠上去软软的,令他嘴角笑容更盛,看在萧子昂眼里就变了对他的挑衅,清冷之意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萧监察史若想查咸满县的账目,尽管去看。”裴寓衡半点不将他的针对当回事,早就防着有人拿此做文章,大洛律法他也不是白读的,萧子昂要是能在他任上找出错误,算他厉害。
  萧子昂慢慢踱步走至裴寓衡面前,两人隔着一个书桌,他道:“多谢裴县令支持工作,还盼望裴县令不要走上自家父亲的老路。”
  裴寓衡倏地变了脸色,整个人如利剑出鞘站了起来,红唇轻挑,“彼此彼此,也盼望萧监察史不要走错了路。”
  两人针锋相对之际,宣玥宁匆匆端着乌鸡汤到了书房,就瞧见两人相对而站,一黑一白,一紧身胡服一宽袖长袍,一气质冷清如明月,一红唇弯勾似残血。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该死的画面感。
  赶紧冲上前去,挤开萧子昂,插进两人中间,一人一碗乌鸡汤。
  只能吃到她做的东西,却不见人的裴寓衡,瞧见萧子昂来了,宣玥宁就出现,当下连红唇上的那点子轻笑都消失殆尽了,看向萧子昂的目光肃杀且浸透了凉意。
  萧子昂执起乌鸡汤,随意舀了舀,瞧见满满登登的鸡肉,吃了一口道:“七娘手艺当真不错。”
  宣玥宁瞥了他一眼,“好吃萧监察史就多吃点。”
  而后有些不自在的看向裴寓衡催促道:“你也快吃啊,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说着就想向往常一样将他按在椅子上好好吃,手刚碰到他宽大的袖子就脸上一热,刷得将手缩了回来。
  裴寓衡瞧见她的小动作,呼吸一滞,当做没瞧见般坐了下来,刚喝一口,就见萧子昂脸色一变,腮帮鼓鼓。
  他吃的那块鸡肉有骨头,顿时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吐有伤他维持的君子面皮,不吐那还是块骨头,他又不是狗。
  再瞧裴寓衡那碗,所有的鸡肉都是骨肉分离,早被宣玥宁给挑好了,他微微晃悠了一下碗,看见在其中起伏的鸡肉,无声笑了笑,一勺接一勺将其吃了个干净。
  吃完用汗巾点嘴,问向将鸡骨头咬烂咽下肚,再不吃一口的萧子昂,“萧监察史不吃了?这年头百姓们有稻米吃都很不容易。”
  暗指他浪费,作为监察史理应起到带头作用。
  萧子昂看了看裴寓衡,将碗拿起,“七娘做的鸡汤回味无穷。”而后一口一口连肉带骨头将其吃了个干净,砰一下放在桌上。
  宣玥宁余光瞧见萧子昂那副模样,心里乐不可支,该,特意给你盛的带骨头的,以为我做的鸡汤那么好喝。
  目送着萧子昂被挤兑的离去,她连忙收起两个碗,“我先拿回去了。”
  飞快跑到门口,她又怕萧子昂过来找裴寓衡,两人单独相处,顿了顿,又退了回来,“下次萧监察史再来,你可得叫我啊。”
  绝对不能让萧子昂有机可乘。
  木门被不留情地重重关上,裴寓衡吐出一口气,冷笑片刻,她还真是,瞧见萧子昂来了,便想凑上前去。
  却说萧子昂察觉到裴寓衡对宣玥宁的特殊之处,还想从宣玥宁那问出些什么裴寓衡的把柄,可宣玥宁独子一人面对他时,和有裴寓衡在场时,简直像是两个人。
  浪费了他不少精力不说,还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
  早便想到裴寓衡有咸满县上下众人护着,可没料到和林州长合作,他能给予的帮助有限,还要他亲事亲为,半点裴寓衡的小辫子都没捉到。
  又有宣玥宁向外扩散消息,洛阳的萧监察史来了咸满县,眼红裴寓衡的实绩,想诬陷他。
  这还能忍,要不是不能殴打朝廷命官,给裴寓衡添麻烦,咸满县的百姓就差给他套个麻袋揍上一顿,可这也挡不住百姓们自发不买他吃食,让他屡屡碰壁。
  就在萧子昂快要磨刀霍霍,打算自己造证据污蔑裴寓衡时,女帝身边高公公从洛阳千里迢迢赶来咸满县。
  车队插旗,迎风招展,军队护送,气势震天,遥遥望去,不知情者还以为咸满县又要开战,就连童将军都绷紧了皮。
  林州长得知消息可谓是紧赶慢赶来到咸满县迎接,不止是他,周边各县县令齐聚一堂,均在城门口等待着高公公的到来。
  若说宮燕儿是女帝欣赏之才女,破格提拔,那高公公就是从女帝微末之时,扶持到其称帝的老人,身份地位比之宮燕儿只高不低,他亲自前来,足以说明女帝对裴寓衡的看重。
  那高公公为人颇为谦逊,并无趾高气昂之态,在城门口就下了马车,忽视林州长,直奔在一众知天命的老大人中,尚未弱冠的裴寓衡而去。
  林州长一张老脸差点绷不住,那厢高公公已经语气和蔼的问起了裴寓衡身子可有大好,就如同自家长辈殷殷叮嘱,让人讨厌不起来,又觉得地位如此之高的人和蔼说话,当真荣幸。
  裴寓衡不卑不亢,一一应了,那高公公笑呵呵地转过身,面对一众官员却是收了脸上的笑,“且都退下,咱家只传圣旨给裴县令,尔等自忙公务。”
  见他们踟蹰不定,又话音一转,“且慢,众位如今回去,只怕要赶上宵禁,不妨到咸满县县衙先行住上一晚,裴县令你看?”
  这有意照料提携之话,裴寓衡怎会拒绝,当即应承下来。
  咸满县的县衙所有空房均被官员们占据,裴寓衡设宴款待,宣玥宁和宣夫人就在后院,忙里忙外,幸亏两人对此都不陌生,吃食面点、丝竹管乐应有尽有,让想看裴寓衡在高公公面前出错者失望不已。
  就在他们沉浸在乐音之时,高公公捧着绯袍当着众人的面递到裴寓衡手中,“裴县令,陛下特赐你绯袍一身。”
  哗啦,不知是谁打翻了自己面前的东西。
  大洛六品、七品服绿,八品县令服青,只有五品以上才能穿绯袍,可以说在场官员,只有萧子昂一身绯袍,万绿从中一点红。
  而裴寓衡无官阶晋升,这便是女帝赐绯,是对不够资格服绯官员的恩赐,代表着女帝对其能力的认可,视为表彰与恩宠。
  自大洛成立以来,这还是女帝首赐。
  作者有话要说:  萧子昂好惨一男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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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瞠目结舌(晋江首发)
  他裴寓衡凭甚得到御赐绯袍?
  众目睽睽之下, 高公公捧着绯袍,“裴县令, 接绯袍,换衣裳啊。”
  裴寓衡也是诧异,转念想明白后, 双手恭敬将绯袍接过,在高公公含笑的目光下返回后院去换衣裳。
  前院有官员打翻东西的动静,早被传了过来,宣夫人和宣玥宁不知何事, 均担忧地候在外面, 见他过来忙迎了上去。
  宣玥宁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手里捧着的绯袍,等人已经换好衣裳,才回过神来, 他这一世, 竟尚未弱冠就穿了绯。
  “我儿, 辛苦你了。”宣夫人伸手为他整理衣襟,仰着头哽咽道。
  裴寓衡不适应如此软弱的宣夫人,低头唤了句,“阿娘,莫哭。”
  “好, 好, ”她擦了泪,连连回道,又一把扯了宣玥宁过去, “快来瞧瞧你阿兄,有甚不对的地方。”
  宣玥宁伸手揉眼睛似的抚过自己的睫毛,只见他绯袍贴身和红唇相得益彰,一头墨发被高束在官帽之下,衬得脸白如雪。
  看你时如高峰之上雪中栈道,又如满地红梅一身殇。
  直望你心中,和在洛阳再见他时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那一年,他回洛阳述职,也是一身绯袍坐在马车中,掀起车帘,同道上的自己遥遥相望。
  同样的病容,只是眉眼陌生且邪性,红唇一勾,搅得她怔愣间都忘记给他行礼了,仿佛自己已经不识得他了般,随后车帘放下,隔绝了她的视线,就像他只是突发奇想欲要看一眼洛阳。
  时至今日,再次回想起来,才惊觉他的形象在自己心里有多清晰。
  竟是被她记了这般多年吗?
  他低声笑着,声音似是从那个他嘴里传出,“看了半天,如何?”
  悄然而立的小娘子,没再像近日般躲闪着他的目光,恢复了她往常的镇定,“甚好,恭喜了,淳元。”
  而后在他满足的目光下道:“等你回来,让我为你这身绯袍熏香。”
  带着她熏得香,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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