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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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所有人,同样指各人背后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容舜未必知情,徐宝妍也未必参与,可是,他们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一个也逃不掉。
  容舜与徐宝妍都上前跪下,刘奕也不敢大喇喇地站着,只能陪着跪下。
  “自查吧。”谢茂拍案做主。
  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去盯着,叫三个徒弟自己去查清楚了,自行处置。
  若是处置得体,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若是连自己代表的利益集团都收拾不好,当师父的也只好勉为其难代劳——此后也不必出山掌权,老老实实待在静室里修行吧。就不是掌权那块料,多修行没准儿比师兄弟们都早一步登仙。
  这件事谢茂处理得不可谓不凶残,三大嫡传弟子一个也没落下,全部停职自查。
  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修界都缄默了。
  ……到底是谁说谢校长移情别恋容舜(花锦天),石一飞已经失宠了的?
  这特么是血的代价啊!
  第812章 两界共主(212)
  宿贞回国之后住回了机场别墅。
  让谢茂和衣飞石都挺意外的是,君上这八年来居然也住在机场别墅,正是他们曾经共居的小楼。殿前司已经把附近几公里都清空,宿贞与徐以方的旧居保持着旧貌,连容舜和童画的住处都还保留着——童画这些年带着两个女儿住在修真大学,容舜在君上跟前执役,偶尔会在这里歇一晚。
  徐以方二话不说吩咐助理们打包好行李,直接搬回了宿贞隔壁。明其名曰照顾受伤的贞贞,谁都知道,她其实是想念从前与儿子们共同生活的日子。
  “也不差这一两天。”谢茂算着日子,距离新世界终局还有好几个月。
  他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告诉众人真相。这八年来,徐以方有君上陪着尚不觉得如何,看得出来她对两个谢茂适应良好,宿贞受的刺激就太大了。
  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马上告诉她,世界是个假世界,儿子是个假儿子——在真实世界里,你压根儿就没怀孕,你目前拥有的一切都是荡神击的一次攻击,圣人的一个念头……这也未免太过凶残。
  “咱们先陪着住两天,有空去昆仑走一趟。我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谢茂说。
  衣飞石才从浴室出来。
  通常而言,圣人不止不需要使用浴室,为人的一切欲求都可以虚无。
  所谓欲求,求而不得则苦,满足欲念则是享受。开车之后热水沐浴就是衣飞石的享受之一,谢茂一念之间就清洁了圣体,衣飞石还是进了浴室,享受他的淋浴时间。
  谢茂给他递了一杯温度刚好的七果茶,衣飞石先点头附和了谢茂的提议,方才一饮而尽。
  自从谢茂恢复圣人修为,衣飞石找回真实记忆之后,二人心态都变得很平和淡然。
  圣人眼界毕竟与常人不同,谢茂如今看什么都跟回新手村杀白猪似的,衣飞石则是经历过太多,千帆阅尽波澜不惊——不管他走遍几个世界,他不会背叛谢茂,谢茂也始终在找他,等他,想救他。
  对圣人而言,这世上最艰难的不是天灾人祸,不是三劫七难,是人心易变。
  人总说我曾爱你,我又不爱你了。我上辈子爱你,这辈子爱别人了。我爱你时你多么纯洁美好,现在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爱人了……
  以上种种,在谢茂和衣飞石之间都不存在。
  这世上不会有永远不变的人,更不会有一成不变的关系,单纯说爱慕二字,那就太轻薄了。
  找回了真实记忆的衣飞石非常安定。
  他不再惶恐困惑,不再战战兢兢。
  他知道,对君上而言,他同样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也知道,君上一直都没放弃他,一直都在想念他。这个认知太重要,使衣飞石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衣飞石就像是谢茂的定心骨。
  一旦衣飞石安稳了下来,谢茂的情绪也随之变得非常稳定。
  此时谢茂不管做什么事都很笃定,看什么都像是新手村的小白猪,有着一刀平砍就能秒杀的轻松惬意——这是自从穿越到新古时代,一切谜团雾沼笼罩之下,谢茂失去了许久的淡定心态。
  “宿妈妈的意思是,没必要弄得这么大张旗鼓。已经有人给徐妈妈打电话了。”衣飞石说。
  他和谢茂也才安顿下来。
  八年时间过去了,君上把家里住成了酒店,屋子里一点儿居住痕迹都没有,就和谢茂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或者说,就和铠铠收拾之后的摆设一模一样。
  当时君上降临,直接折了衣飞石的手指,夺去婚戒。铠铠奉命四处擦屁股,把所有衣飞石与谢茂同居的痕迹收拾得干干净净。机场别墅是他俩住过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铠铠重点关照的对象。
  这让衣飞石稍微有些不习惯。
  屋子明明是熟悉以及的屋子,走进这间房,身体都会下意识地放松。
  可他在习惯的地方摸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找个地方坐下都各种不得劲。铠铠收拾得太彻底了。
  端着茶杯找了一圈,衣飞石还是坐回了自己的老位置。
  从前衣飞石就喜欢坐在床边窗前的沙发上休息,有时候看看手机,有时候看看狗血剧。
  谢茂通常会在床上歪着陪他,偶尔才会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着。
  铠铠收拾东西时,根据常理,把谢茂使用的那一张不常用的沙发收了起来,换上一支落地插瓶。这会儿留下的依然是衣飞石曾常用的沙发。这也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漏网之鱼。
  “她那暴脾气也就对着你才会绕指柔。先前恨我不肯替你做主,翻脸就要走,现在又担心小花那边闹得太过,以后你不好做人。她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还真的就无所谓了。”
  谢茂斜倚在靠墙的斗柜上,把刚刚榨好的果泥浇上酪:“那个我对她也算煞费苦心。可惜八年时间也不够。她这辈子看得破爱情,也不在乎父母兄弟,就在乎儿子……”说着摇摇头。
  谢茂与衣飞石都曾去过六千年后,那时候宿贞已经远走,也曾主宰过整个修界。
  然而,她留下的封号是什么呢?鬼母元君。
  她最大的成就是鬼母,阴天子的母亲。和她自己没什么关系。
  君上是不是故意把衣飞石和宿贞分开,想要成就宿贞,让她摆脱“母亲”的身份,找回自我?谢茂也拿不准。毕竟这事和弄疯徐以方不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其实,谢茂有七成觉得,君上就是不待见宿贞,也没把宿贞当作衣飞石的亲妈。
  但现在君上陷入沉眠,他动机如何,还不是谢茂说了算?他说君上是为了宿贞好,君上就是为了宿贞好!衣飞石难道还会跟他顶嘴,不是的,你瞎说?
  衣飞石也知道宿贞的缺憾之处。
  凡人修行是个特别自我的事,修士找不到“我”,就无法寻得“真”,那又何谈修真?
  宿贞天资极高,可她这辈子都在被凡俗牵扯,先是容锦华,后是石一飞,沉沦其中,不得解脱。她把丈夫儿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再是惊才绝艳也只能去当番外前传的主角,无法书写自己的传奇。
  “她慢慢就会明白了。我不需要她担心,她就可以好好地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衣飞石说。
  谢茂曾说把徐莲、琉璃都带回来,陪在他身边,让他开心,就像是去买几条宠物猫狗似的。衣飞石从来就不希望这样。他是铠甲成人,不曾拥有过大家庭,偶尔也会羡慕。可没有谁的人生应该与他捆绑在一起——除了谢茂。
  坐下之后,衣飞石顺手将茶杯放在小几上。
  熟悉地背垫撑住他的身体,每一寸肌骨都很合适。
  徐妈妈知道他喜欢坐这里看电视,这沙发是徐妈妈找人来专门订制的,据说按照人体工程学精准计算,是完全独属于衣飞石的沙发。至于被铠铠收走的沙发,鉴于谢茂喜欢歪床上,也不会长时间窝沙发上,徐妈妈并未费心。
  感觉有些不一样。
  衣飞石的手自然垂落在沙发上,触感让他发现,八年过去,这张沙发已经变得很陈旧。
  君上的起居生活都由殿前司打理,他的居所当然也有专人负责维持修葺,整间屋子都很新,家具摆设都像是进入了凝滞的时间,看上去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惟有这张沙发……衣飞石坐下来之后,才感觉到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这是一张经常被使用的沙发。
  衣飞石无法想象,在这八年里,君上多少次坐在这张沙发上,静静地等着天亮。
  他为什么经常坐在这张沙发上?
  答案很简单。
  这张沙发是铠铠收拾之后,唯一还残留着衣飞石痕迹的地方。
  君上拥有皮囊里的所有记忆,他记得衣飞石用什么样的姿势神态坐在沙发上,也知道衣飞石会在这张沙发上做什么。他不用起居室,不用卧室,不用浴室,单单使用这张沙发。
  他坐在这张沙发上的时候,是不是在想我?那时候的我又在做什么呢?
  这让衣飞石有了一丝黯然。
  “不过,真实世界里她没有怀孕,好像也没有封圣。”谢茂毫无所觉,将刚刚做好的果泥端过来,分一杯给衣飞石,就放在他的小几边上。
  衣飞石突然起身,坐在谢茂腿上。
  “不是你催我起身,要去陪宿妈妈吃晚饭吗?”谢茂很热情地抱住他,“我就说时间还早。”
  衣飞石低头轻轻用额头贴住他的心口。
  谢茂突然就有一种酸涩的情绪从心间溢出,任凭衣飞石贴着他的心口,贴着距离君上最近的位置,口中还忍不住抱怨:“你这弄得……棺材板都按不住了……万一醒了怎么办……”
  有眼泪从谢茂眼角无知无觉地滑落。这不是他的泪水,他的感受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一个瞬间,谢茂觉得,他似乎和君上合体了一秒。
  仅仅是一秒。
  无法言说的奥妙,诸天诸世界的秘密,从前过往未来延续的苍辽悠远,让谢茂真正接触到了一丝圣性——身同世界、位尊大圣人的圣性。
  他所感觉到的一切有多么辽阔伟大,此时贴在他怀里的衣飞石就有多么渺小。
  谢茂按住衣飞石的脑袋,让他与自己心口贴得更近一些,更紧一些。当他感觉到心口的酸涩变成一片火热之后,他不再满足于君上给他那一秒带来的高高在上,他将衣飞石按在了床上。
  ……
  衣飞石伏在床上沉沉睡去。
  谢茂坐起来揉了揉脸,分明满心雀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欢喜,嘴里还要嘟囔一句:“感觉被自己绿了似的……这特么到底是我绿了你还是你绿了我?”
  当然,这千古迷思的最后答案,永远是“我x了我”。谢茂并不真的困扰于此。
  从前他只知道自己与君上是同一个人,今天才真正感觉到一丝属于君上的内心,哪怕仅有极其短暂的一秒钟,也让他和衣飞石的感情深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越过了那道属于记忆的屏障,终于参与了君上与衣飞石的过往,衣飞石也彻底安定了下来。
  “好的,今天继续给你擦屁股。”谢茂对心中沉睡的君上放话。
  他又忍不住回头,凑过去找衣飞石亲了一下。衣飞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困就睡会儿,反正晚饭也赶不上了。”谢茂很温柔地伸出手指,在衣飞石的脸上轻轻摩挲。
  这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早已久违,就像是在谢朝初见衣飞石,第一次伸手亲近,第一次能将衣飞石拥入怀中。那可不么?那一个可是眼巴巴地守了几万年,都没碰一下。
  衣飞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晚饭。”
  “来不及了。”谢茂挥手在虚空中给他刷了个时钟,八点四十七。
  衣飞石有些头疼,慢慢爬了起来,突然看着谢茂。
  “这么看着我……你要使坏?”谢茂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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