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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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没什么学问,字写得像狗爬,有一次白月湘跟着她爷爷来了一趟,在部队待了一段时间,别看她是个女孩,训练的时候不输男儿,所以蒋俊这小子春心萌动了。
  可是他胆小,直到白月湘离开,他都没有跟她告白。队里表现最好的人每个月可以给家里写一封信,这是奖励,也是鼓励,可惜有我在,蒋俊就比不过我。
  他知道我的脾气,也不说让我输给他这种话,只出了个歪点子,让我帮他捎信。所以那个时候,经常是信里再放一封信,托家里人帮忙转送一下。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家里人以为我对白家的这位小姐有意思。
  但其实,除了信封上白月湘这个名字,里面的信都是蒋俊写的……”
  男人说着这些的时候,眼里少见的带了一丝追忆往事的怔忪。
  苏可可听他讲着,脑中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那个男生是如何笑嘻嘻地央求年轻的叔,让他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出一把力。
  “那右边这个呢?”苏可可问。
  她刚刚问出这话,便见她叔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了回去,神情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右边这个……那个时候的他叫薛宇。”
  苏可可听得有些糊涂,什么叫那个时候?难道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改名字了吗?
  但她没有插嘴问他,叔好像还没说完。
  “我十三岁便被老爷子扔进了部队里历练,十四岁的时候遇到蒋俊,而薛宇,他十六岁才进来。一个很优秀的人,我和蒋俊跟他不打不相识。”
  男人捏着照片一角的手指猛然间收紧,把照片捏出了一点儿褶皱,“我话不多,他更不爱说话,如果不是蒋俊,我们也不会认识。总之,我们三人成了好兄弟,作为最优秀的三人,我们接过不少特殊任务,每一次都配合得十分完美。”
  苏可可点点头,哦了一声。
  秦墨琛捏着照片的手突然一松,将照片扔进了抽屉,罩在小丫头的头上,“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苏可可抬头望着他。
  秦墨琛冷冷地道:“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蒋俊是被我同伙击毙的,身上中了很多枪,血淋淋的,就死在我面前,到死都背负着叛徒的名声。而混乱之下,薛宇失踪了。”
  苏可可眼睛倏然瞪大,“你的同伙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他?”
  秦墨琛一脸平静地道:“因为他先朝我开了枪,还暴露了所有人的行踪。”
  苏可可惊讶不已。
  男人还穿着白衬衫和西裤,他看了苏可可一眼,将扎入西裤的衬衫扯出来一些,然后开始脱衬衫。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拨开纽扣,不是从上往下,而是从下往上,拨开四五个纽扣后,他又开始解皮带。
  苏可可的小脸轰一下就红了,滚烫滚烫的。
  叔这是在干、干嘛呀?
  居然要脱裤子吗?
  秦墨琛当然没有脱裤子,只是松了松皮带,让长裤微微下垮一些。
  男人解开几颗纽扣又松了皮带之后,当着苏可可的面撩开了一片衣角。
  “丫头,看这里。”他低沉着嗓音道。
  苏可可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顿时愣住了。
  腰腹偏下的地方,有一个已经结痂的子弹孔。
  在一片紧绷结实肌理分明的男性身躯上,那一处疤痕恰位于漂亮的八块腹肌之下,十分显眼,或者可以说是刺眼。
  她突然明白叔刚才那些奇怪的举措了。如果长裤没有下垮一些,那子弹疤痕大概是看不全的。
  也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上半身光溜溜的叔时也没有发现这个子弹孔,那时候应该是被系在腰上的浴巾给挡住了。
  不过,苏可可很纳闷,衬衫扣子为什么要解开几个呢?直接撩起衣服不就好了吗?
  秦墨琛见她直勾勾盯着那子弹疤痕,低声问了句:“好奇?要摸一摸吗?”
  苏可可瞅他一眼,不客气地伸出指头,在那疤痕上轻轻戳了一下。
  顿了顿,又戳了一下。
  旁边紧绷结实的肌肉微微颤了颤,往后缩了缩。
  秦墨琛无奈道:“重些,你这样我会觉得痒。”
  “可是,我怕叔疼。”苏可可望着他道。
  秦墨琛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疼,早就不疼了。其实那一枪是瞄准我心脏的,但是我的感官很敏锐,及时避开了。”
  苏可可想了想,不禁替他感到难过,“叔那个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秦墨琛回想了一下,淡淡道:“记不清了,应该是震惊多于难过,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发现了端倪,他变得有些奇怪,但任务在即,我没有多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愿意多留意一下他,后面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说着,秦墨琛取出了抽屉里的第二件东西,那是一颗子弹,放在一个透明袋里。
  “这是……伤叔的那颗子弹吗?”苏可可问。
  秦墨琛嗯了一声,“当年执行任务的地方比较偏,附近医疗条件很差,那一次我差点儿没命了。”
  苏可可张了张嘴,忍不住又摸了摸他腰腹下的子弹疤痕。
  秦墨琛突然握住她的小手,挪开,“好了,你这样摸,我有点受不了。”
  “还痒吗?我明明加重了力道。”
  秦墨琛目光深沉地看她,“对,还是有些痒,我皮厚,这种力道对我来说跟挠痒痒没分别。”
  苏可可哦了一声,抽回了手,“叔,还有呢?”
  秦墨琛盯着那枚子弹,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个时候,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的命,在他对我开枪后,同伴及时制止了他,可是根本制不住,他的胳膊和腿明明已经中了数枪,可他仿若没有知觉,第二枪又对准了我的心脏。”
  男人说到这儿,微微吸了一口气,“所以,我的同伴不得不开枪击毙了他。”
  苏可可听得皱了眉,“为什么会这样?”
  像是变了个人,还没有痛觉,怎么听着像是……中邪?
  秦墨琛看了看她,又从抽屉里取出了第三样东西。
  那是一块碎成两半的翡翠摆件,那翡翠摆件雕刻成一只神兽的模样,粗粗一看,竟也是一只貔貅。
  第160章 别难过,都过去了
  乍一看,这翡翠貔貅的色泽跟苏可可送出去的那块很像,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而且这只是一个翡翠摆件,苏可可雕刻的那个小貔貅却在尾部打了孔,可以挂在脖子上,身形也要再小巧一些。
  另外,为了帮叔聚财,苏可可还特意把貔貅的嘴巴和屁股雕刻得很大,是个大嘴大屁股的貔貅,给人一种萌萌哒的感觉。
  “……最后一次出任务是在照这张照片的第二年,也就是我十九岁的时候。
  出任务的前一天,白月湘将这块翡翠小摆件给了我,给的时候只说了句‘这东西能聚财还能辟邪保平安’,说完便跑了。
  因为一直书信来往的是白月湘和蒋俊,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东西是她送给蒋俊的,因为她不好意思亲手送给蒋俊,所以让我代为转交。”
  秦墨琛说到这儿,薄唇抿了抿,绷紧成一根冷硬的线条,“后来我才知道,这块翡翠小摆件其实是送给我的。”
  苏可可双目紧紧盯着那透明袋子里的翡翠貔貅,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叔,这东西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秦墨琛将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直接放入她手心,“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会盯着这东西看,后来,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
  苏可可捧着那碎成两半的翡翠貔貅盯了一会儿,对他道:“叔发现了吗?这只貔貅没有角。”
  秦墨琛点点头,“刚开始我并不关心这是什么,后来才知道这是瑞兽貔貅,我上网查了查,发现这东西少了头顶的角,但是那会儿我并不知道什么风水,只是觉得邪门,蒋俊就是从戴上这东西之后变得奇怪。”
  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当年,他觉得薛宇这个人让人看不透,忧郁之下似乎藏着别的东西,但是蒋俊欣赏他。中间有蒋俊调和,三个人莫名其妙就成了好兄弟。
  所以他也同样相信,那个一身煞气,一脸平静地对他扣下扳机的人不是蒋俊。
  或许身体还是他的,但那个时候的思维并不属于他。
  说来也是可笑,从来不信什么妖魔鬼怪的秦墨琛那个时候却如此笃定。
  他从未停止过调查这件事,所以白月湘查到的东西他也查到了,甚至比她查到的更为详尽,只除了君南宇跟薛宇的关系。
  大概女人在某些方面天生比男人敏感,所以她才先他一步找出了这个人。
  “……发生那件事后我颓靡了一段时间,我想弄明白蒋俊对我开枪的原因,他倒下的瞬间,身上的这块翡翠摆件掉了出来,刚好掉在我身边。我摸到的时候,这东西冷如寒冰,十分诡异,让我不得不多想。”
  苏可可绷起小脸,正色道:“叔,你是对的,当初那个对你开枪的人的确不是他。”
  秦墨琛眼里掠过一道冷光,“怎么讲?”
  “叔既然查过这貔貅了,就应该知道貔貅的角有什么作用。”
  男人沉声道:“是辟邪。”
  苏可可点头,“龙头、马身、麟角,形似狮。貔貅作为转祸为祥的吉瑞之兽,用处很多,譬如开运、辟邪、镇宅、化太岁、促姻缘、招财进宝。但是最主要的两个用途便是辟邪和招财,如今辟邪的角没了,它辟邪的作用便大打折扣。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只翡翠没有开过光,没有开过光的貔貅就没有任何辟邪招财作用,是瞎眼貔貅,跟普通的装饰物无异。”
  说起这些,小丫头的表情异常严肃,“像是面具、瓷娃娃、人像一类有形有脸之物,很容易招致邪祟附身,哪怕是神像、神兽,如果没有开过光,照样如此。”
  苏可可摸了摸貔貅的屁股,“貔貅吞万物而不泄,邪祟更容易附身。”
  “所以,有问题的的确是这翡翠摆件?”秦墨琛盯着那东西,暗沉的眼散发出瘆人的寒光。
  苏可可点头,解释道:“结合叔描述的情况,我初步猜测,这无角貔貅应当被阴煞附体,且这阴煞是有主的,蒋俊受到阴煞控制,所以做出了一系列奇怪的举措。阴煞乃极阴之物,那被寄生的翡翠貔貅才会冰凉刺骨。
  有一些修旁门左道的风水师会养阴煞,只是这东西极易伤主,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师父多次警告我,不得养阴煞。”
  秦墨琛早就猜到了,如今听到苏可可这么肯定地道出缘由,心里沉寂很久的愤怒便如火一样喷发了出来。
  男人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声音低沉携冰,“我会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管……他是谁。”
  他还记得蒋俊死前看他的最后一眼,那一眼饱含了太多东西,最多的却愧疚和担心。
  死之前,他变回了他所熟悉的那个好兄弟。
  “……人都要死了,却还在担心我。”秦墨琛道:“愧疚的人明明应该是我,有人想借白月湘的手杀我,是蒋俊代替我死了,还担了叛徒的名声。”
  苏可可听得有些心疼,连忙上前给了他一个抱抱,“叔,别难过,都过去了,我相信蒋俊一定不会怪你的。”
  顺便,握住他的拳头捏啊捏,试图把它给捏软。
  秦墨琛看着投怀送抱的小丫头,突然觉得,在她面前亲手揭开过去的伤疤,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握紧的手被那软绵绵的小手捏软了,慢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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