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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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玉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处。
  因为当时这个房子租出去的条件十分的特殊, 除了她要每个月按时给房东转过去1000元的房租之外其它的她都不用管,不管是水费,电费,还是物业费这些她都不需要出, 所以她自然也没有必要过来这边。
  这是一份天平倾斜得及其严重的合同, 但当时的她因为处境窘迫所以也没有想太多。
  而没有想太多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房东之所以会愿意为自己提供这么好的房子还只收这么少钱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有缘人罢了。
  这, 也是以前认识的那个做房地产的小哥说的。
  因为早前就认识, 所以钟玉也不可能产生什么怀疑。
  房东本身是个十分迷信的人, 这样一个人设立住之后让钟玉的怀疑减少了很大一部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么久接触下来她终于发现自己所接触到的这个人不管从哪都看不出任何一点迷信的样子, 对方理智, 优秀,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敏捷思维和能力, 要说这样的人会迷信, 钟玉是完全不相信的。
  再加上今天在电话里她听到的那一声方总。
  这几个月以来的时不时产生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那些让她偶尔觉得熟悉的瞬间在此之前全被她打成了错觉。
  钟玉想, 是不是错觉或许马上自己就能得到答案了。
  她抬脚走进了管理处的大门。
  走进玻璃门只见柜台前方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等待咨询,而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正低头对着电脑为对方查询着事情,钟玉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站在旁边等了一会, 同时脑子里还在纠结着即将得到结果的事情。
  等到她前面的人走了之后她才上前两步走到柜台。
  你好,我想查一下上个月的物业费顺便交费。她垂眸看着柜子背后的人。
  几栋几户?工作人员显然已经十分熟练了,她头也没抬。
  钟玉很快报了出了自己的门牌号码,紧接着工作人员在键盘上一阵啪啪,很快又开口问道:业主叫什么?
  这是基本最基本的二次核实。
  只是这个问题钟玉根本答不上来准确来说她和房东交流到现在都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对方的姓。
  只是现在她对对方的身份有了怀疑和猜测。
  业主钟玉为难地皱了皱眉,然后求助地望向工作人员:我是租户,我不记得业主叫什么了。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只记得好像是姓方,你可以帮我看看吗?钟玉继续抛出诱饵。
  这个话抛出去之后工作人员很快就接住了,她顺着钟玉的话朝着电脑屏幕上的业主一栏仔细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是姓方,叫方知新是吧。
  对,就是叫方知新。钟玉忽然平静了下来,脸上还挂着释然的笑容。
  意料之中,但又意料之外,她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可工作人员那边还在继续说着:下次不要忘记了,上个月欠的物业费一共是545.43元,这边选择付费方式
  钟玉从物业管理处出来就一直出神,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家门口。
  是她家门口,也是方知新家门口。
  这栋房子可能是当初方知新费了很大心思租给她的吧。
  只要一想想当时租下这个房子的过程有多么的离奇曲折钟玉的心情就越发的复杂。
  被欺骗了,她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连一点点的生气都没有,仿佛房东是方知新就是一个很合理很正常的事情。
  又或者在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里,她其实早就已经发现对方在言语习惯间和方知新的那些巧妙重叠的地方,只是潜意识一直在回避而已。
  钟玉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啤酒出来然后靠在了沙发上,她开始回想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的心理历程,而后又在想对方在这段时间配合的消失以另外一个陌生的身份在网络上陪伴自己。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的新生活。
  告别了从前,但是并没有彻底告别方知新。
  第二天钟玉请了半天的事假,她没有去公司,而是叫了辆车朝着方家的庄园驶了过去。
  方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在整个z国都称得上是爆炸性的事件了,这个人不仅仅是了不得的贵族家主而且身上也还挂着官职,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方家每年做慈善的钱都是一笔不菲的数字,所以几乎在方老爷子咽气的半个小时之内关于他去世的新闻就已经稳占各大网站的头条。
  钟玉自然也在晚些时候看到了,毕竟她每天都会习惯性看看微博。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也大概猜到方知新那通电话忽然挂掉的原因了,老爷子去世的时间刚好就是在中午。
  方家这片庄园所坐落的地方不在闹市区而是在京城的富人区里,在这里拥有别墅或者房子的人一般都是有钱有势的,像方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直接拥有一座庄园。
  这边的街道平日里没有那么热闹,现在因为方老爷子的去世反而变得格外热闹了起来,络绎不绝的人一个个涌进这片街道,车子开过来远远就能望见已经挂白的方家,两旁的街道上停满了挂上小白花的车辆。
  钟玉在距离庄园不远的地方就下了车,然后慢慢步行过去的。
  她今天穿的黑色,下车之后就从口袋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百花别在了胸口。
  平日里守备森严的方家在这样的日子里反倒是没那么严格了,看门的仆人不再去一一验证前来祭拜的访客,只要是来人都可以前往灵堂上一炷香。
  钟玉顺着人流往里面走,走了好一段时间才走到摆放老人棺材的大堂。
  她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堂前的方知新几个月不见方知新原本就不怎么圆润的脸显得更瘦了,再加上老人去世的事情即使脸上有妆容的掩盖也不难看出整个人已经十分疲惫了。
  这里每过来一个人上香,方知新就得鞠躬回礼。
  一整个上午下来她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来人就鞠躬,心里的悲伤不剩多少已然全部被疲惫占据了。
  但面上还得不动声色不能显露分毫,因为自方老爷子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方家的话事人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方家和贵族的脸面。
  钟玉在灵堂的一侧领了三炷香然后排在上香的队伍后面一点点朝着前面挪,等轮到她的时候方知新明显愣了愣,不过她没有停留只是举着香郑重拜了拜,然后将香插了上去。
  节哀。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她才侧过身子看着对方。
  谢谢。方知新张了张唇瓣,仍然没有太多的情绪。
  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过一段过往的样子,至少从方知新这样的态度里钟玉也无法将对方和网络背后的房东对上号。
  但房东和方知新确实就是同一个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来是过来做什么,好像只是想看看方知新怎么样了。
  毕竟家里的亲人刚刚去世,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下一个上香的人很快跟上来,方知新又开始向对方鞠躬回礼。
  上完香之后钟玉没有在灵堂里待太久的时间,而是直接走了出去,可就在她走出去之后没有多久之后身后传来了一声匆忙的喊声。
  钟小姐,等一下!小秘书急急忙忙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是钟玉看着匆忙追上来的小秘书,一时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了。
  小秘书笑了笑:我是方总的秘书。
  虽然钟玉可能想不起她,但她私下里帮方知新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已经摸透钟玉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了。
  方总现在走不开,她让我转告一下
  谢谢你特地过来看她。
  她没事,请你放心。
  即使只一个眼神的交汇方知新也知道,钟玉今天是特地过来的。
  这可能是她们之间仅剩的默契。
  钟玉轻轻嗯了一声以做回答,只是她的注意力还放在面前的小秘书身上。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越想越不对劲,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出声问了。
  小秘书本来都准备要回灵堂了,结果被钟玉这一句问得有些头皮发麻。
  但到底是跟着方知新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她面不改色回答道:我跟在方总身边好几年了,钟小姐见过我也很正常。
  言下之意你只可能在工作的正式场合见过我,绝不可能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尤其是比如筒子楼咖啡厅之类的地方!
  想想她曾经趴在钟玉家的门口往里面塞传单,她就想落泪!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灵堂里还有很多事情。小秘书装模作样礼貌地回应着。
  不过确实,今天这样的场合是很忙碌,方知新也只是让她出来带个话而已。
  钟玉没有继续纠缠,只是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忽然一下就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她还住在那个破小区的时候有个挺漂亮的传单妹经常在她们家楼下转悠,就是因为长得还比较漂亮钟玉还感慨过漂亮妹妹做什么不好要顶着大太阳出来赚这个发传单的钱。
  现在看来,原来是老板太无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啦,开心!!
  祝大家四月好运!
  第79章
  钟玉没有戳穿方知新。
  回去之后她想了想, 或许两个人之间现在这样的关系更为恰当。
  把这当做一种新的相遇重新认识也不错,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她们就离得太近了。
  对方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而自己也不会去主动戳穿, 或许有一点等到某种契机到了她们会互相坦白,但肯定不是这个时候。
  给彼此一点时间这样对双方都好。
  钟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和网络上的房东聊得这么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还是因为被吸引到了博学, 沉稳, 理智,还有那些从言语中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大局观,这些是从前方知新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展现出来的。
  钟玉想了想,原因可能就是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 都还来不及进行浅层次的接触她们就已经成为了关系如此亲密的人。
  房东自从那天电话忽然挂断之后只匆匆解释了一句有急事就再没有找过她。
  钟玉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也不会不懂事的主动去打扰对方, 只等一切都过去之后两个人再慢慢的恢复联系,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也在努力尝试着靠自己在新的工作环境里站稳脚跟。
  她的专业能力不错, 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独当一面罢了这是方知新对她的评价。
  因为刚刚出冬天气还比较干冷, 所以方家的丧礼一共办了有七天之久。
  第七天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只见京城主道上大批大批的车队经过,这样庞大的车队目的地只有一个, 就是京城著名的黔灵山。
  黔灵山有着全国最奢侈的墓地配置, 一块几平方米的墓地是普通人这辈子都买不起的价格,这里也埋葬着多少年来许许多多身份尊贵的人物。
  这座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的大家人的一生到尽头不过也只是一坯黄土而已。
  方知新捧着老爷子的骨灰盒走在最前方的位置, 神情肃然, 虽然十分年轻但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年轻的掌权人。
  一直到下葬的最后一刻,楚岚出现了。
  除了捧着骨灰盒的方知新之外, 所有人都朝着楚岚的方向微微鞠躬。
  现在民风开化,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封建时代,但身为这个国家身份最尊贵的君主其他人看到楚岚还是需要行礼的。
  虽然抱着骨灰盒不很方便,饭方知新还是微微颔首示意:多谢陛下来送我爷爷最后一程, 他如果知道的话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方公这一生为国家的贡献当得起。楚岚凝视着方知新怀里的骨灰盒,神情肃穆。
  她这一句让方知新身后的方家人十分动容,有些旁支女性甚至低啜出了声,就连方知新侧后方站着而方知远也没忍住悄悄侧过了脸,兴许是不愿意他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到红了眼眶。
  方知新的倒一如既往还是那个表情,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对于爷爷的去世她似乎表现得很麻木。
  下葬的流程就简单很多了,一个上午磨磨蹭蹭终于告了一段落,只是方家的挂白还没有要拿下来的意思,似乎只有将这样的白色高高挂在庄园的每一个地方才能够显出这个家里对去世老人的缅怀。
  一切结束之后方知新也没有回家里,而是上了楚岚的车跟着对方去了一处私人会所。
  这家会所是楚岚自己投资开的,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这样一个身份。
  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到了一处靠窗的角落面对面坐下,杯子里是刚刚从茶壶里倒出来的新茶。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楚岚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只是方知新却对此没什么表示。
  还好。她说。
  陈铭怎么样呢,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没看到他陪在你身边。今天过来的时候楚岚特地看了一圈,可惜并没有看到陈铭的影子。
  这让她有点不满,所以此刻不悦的情绪也直接表露了出来。
  在楚岚看来陈铭其实根本配不上她的阿新,她之所以同意陈家和方家这门亲事不过是考虑到多种政治因素以及方知新本人现在的状态。
  至少在她看来,比起和钟玉在一起那么陈铭也不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了。
  我不需要人陪,是我让他别出现的。提起这个人方知新的语气就不是很平稳了,显而易见的躁郁。
  你们都已经订婚了,他是你的未婚夫。楚岚强调着这个事实:你爷爷去世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到场陪着你。
  面对楚岚一如既往的强势方知新并没有和从前一样不做反驳,她一反常态语气也跟着强硬了起来:他暂时是我的未婚夫,不代表以后也是。
  方知新仿佛被触怒的狮子,朝着楚岚忽然龇牙咧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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